出了一部长达7小时的犯罪纪录片,讲述了1969年,一位修女为保护被性侵的学生,惨遭杀害的往事。
1969年11月7日,在美国巴尔的摩市,26岁的修女凯西·切斯尼克于晚上八点左右离家,在前往商场购物的路上失踪。
随后,人们在她的公寓对面,发现了凯西被遗弃的汽车。汽车后半部凸出,横停在路上,仿佛故意要让人发现。
凯西的室友拉塞尔修女报警后,巴尔的摩警局便开始在全市范围内展开搜索,却一无所获。
约两个月后,1970年1月3日,警方在垃圾场发现了修女凯西的尸体。她死时,头骨凹陷,衣衫不整。据法医报告,凯西死于颅骨遭到的多次重击,而且,死前她曾遭到。
警察走访了修女凯西身边的人。后者纷纷表示凯西极为善良,在基奥天主教中学教授英语,尽职尽责,广受师生好评。
即使回溯到凯西在修女学校就读的时期,警方也发现,与外界接触甚少的她不太可能和谁结仇。因此,在一轮调查无果之后,这件震惊巴尔的摩的凶杀案,就被当作临时起意犯罪,悬而未决,多年尘封。
就在11月6日,也就是凯西失踪前一晚,曾有一位女学生来到她们的公寓,向凯西透露自己被学校神父马斯克尔和曼克奈斯性侵。
在她们交谈之际,马斯克尔神父和曼克奈斯神父突然闯进公寓,与凯西发生了争执。
很显然,两位神父具有重大作案动机,本应被列为嫌疑犯接受调查。但就因为室友的刻意隐瞒,二人不仅相安无事,还仍然在基奥中学任职。
这座城市位于美国的东北部,管辖它的天主教巴尔的摩总教区,是美国第一个主教管区,因此,该市拥有极其浓厚的天主教氛围,几乎所有居民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。
除了凯西所在的基奥中学,这里还有多所天主教学校,均由神职人员任教或管理。无一例外,神父在此类学校中总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。前面提到的马斯克尔和曼可奈斯就可谓是只手遮天。
从1967年起,约瑟夫·马斯克尔神父就在基奥中学任职。他时常通过广播,将女学生叫到自己办公室。被点名的女生,总会惊恐万分,其他人则会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目送她离开教室。
显而易见,这个学校里藏着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,修女凯西也渐渐发现了蹊跷。富有正义感的她,有时会故意站在走廊上,向神父打招呼,说「我不知道她还需要参加辅导。」
自然而然的,凯西成了女生们可以信赖的靠山。后来陆续有学生主动向她透露,曾多次遭到两个神父性侵。
就在1969年暑假开始的前一天,凯西还向其中一个女孩保证,她会保护她。然而,等到秋季开学,修女凯西已然被基奥中学除名,神父则照样逍遥法外。
马斯克尔是很难被凯西这样的小角色触及到的。他的兄弟汤米巴尔的摩市警局的一员,这条关系给了他一件金钟罩。不仅如此,马斯克尔还是巴尔的摩县警局的牧师。地位可见一斑。
因为举报而触动了权力阶层的修女凯西,面临两种选择:要么回到修道院,要么去别处任教。可惜选择了后者,但事实表明,即使身不在此,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为基奥中学的受害者奔走。
然而,在她离职后几个月即遭杀害的新闻出现时,那些她生前为之付出一切的女孩们,却保持了沉默。
时间不留情地往前飞跃,来到了1992年。此时距离修女凯西被杀,已经过去二十多年。
曾在基奥中学就读的简,如今已经38岁了,是巴尔的摩的一位普通妇女。她有珍爱她的丈夫和两个可爱的孩子。一家人在这个曾经发生过暴行的城市过着宁静幸福的生活。
但是简一直非常抗拒与基奥中学的老同学联系,甚至一想起他们就会产生强烈的厌恶感。这都是因为她在那所学校经历的惨痛过去。
在简十四岁时,她曾鼓起勇气,走进学校的忏悔室,向神父曼克奈斯倾诉,说了自己年幼时被叔叔性侵的事。
隔间里的曼克奈斯听后异常兴奋,向她询问了当时的细节,并且要求她靠近隔窗,好让他看看她的脸。
从那以后,简就经常被叫到神父办公室里,被两个神父性侵。他们声称,这是在净化,还要求她吞下他们的「圣灵」(太恶心了,你应该知道是什么)。
作为虔诚的天主教徒,年幼的简对神父的说辞信以为真。除了他们,简甚至还在那间办公室里先后接待过警察、政客、商人以及其他神职人员。
回想起这一切,简悲痛欲绝。在深爱她的丈夫和家人的鼓励支持下,她终于决心向法院提起诉讼,控告两名神父。她还联系到另一位受害者特里萨·兰卡斯特,后者也愿意站出来指认。
特里萨从小就是极为聪明的优等生。但是因为早恋,她被父母带到神父面前,接受管教,却从此踏入魔窟。
和简一样,特里萨也被迫在办公室里接待不同的「访客」,不仅如此,有一年万圣节,她还被神父从家中带走。
当时,特里萨父母的因为相信神父,没有产生一点怀疑。他们不知道,女儿将在一辆警车里,遭到两个警察性侵。而那位神父,就站在车门外看着。
所有这些深深折磨着的特里萨,让她早早放弃了学业,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结婚生子,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。
直到有一天,她看到「无名氏1号」的壮举,大受鼓舞,决心以「无名氏2号」的身份,控告当年的神父。
随着媒体的进一步报导,「无名氏1号和2号起诉神父性侵」案,受到了广泛关注。
1994年,有30到100名女性前往巴尔的摩市警局的性犯罪分部提供线索。她们都提到了同一个名字:马斯克尔。
她们要参加长达21小时的听证会,要面对律师的反复责难,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那段经历中难以启齿的细节。
在逼迫下,简突然充满了力量,直视对方的眼睛,再也没有羞怯。事隔多年,她终于找到了勇气。后来,丈夫告诉她,那一刻,他真为她感到自豪!
特里萨也是一样,为诉讼拼尽全力。她坚信,该感到羞耻的不是受害者,而是犯下这些暴行的男人。
法官希拉里·凯普林在听取证言后,驳回了「无名氏起诉神父约瑟夫·马斯克尔」一案,称案件没有达到免除三年诉讼时效的标准。
更蹊跷的是,在法院驳回诉讼之后,近百位受害者在巴尔的摩警局录下的口供,竟然全部消失了。
另外,根据举报,人们曾找到神父马斯克尔在墓地里埋藏的装有女学生裸照的箱子。可是这件关键证物也同时消失。
州检察官办公室性犯罪部门的主管莎伦·梅,是证物的负责人。据她说,箱子在暴雨中被毁掉了。同样身为一名女性的她,还在镜头面前矢口否认箱子里有色情照片。
于是,在这张政教相护的大网中,简和特里萨,以及近百名受害者的悲惨过去,统统被一笔勾销,消失地干脆利落。
在反复讲述的过程中,简的回忆变得越来越清晰。她想起了当年的诸多细节,包括许多对话和场景。
凯西修女形象已经在时间冲刷中变得模糊,但简还是感觉到,自己对这个名字,有着莫名的亲切。突然,她想起了一个与凯西有关的回忆。
在凯西修女失踪后,神父马斯克尔曾说,要带简去看看凯西。她跟着神父坐上车,一方面觉得困惑,一方面又觉得开心。
二人驱车来到郊外树林中,神父带着简向树林深处走去。她觉得有些奇怪,凯西修女为什么要到这里,然后,她就看到了修女的尸体。
简哭叫着跪倒在地。她知道凯西是为何而死的。就是因为自己把事情告诉了她,才害她被杀。在极度的悲痛状态下,她伸手拂去了修女脸上的蛆虫。
由于这段经历太具有冲击性,简的潜意识曾将它深深埋藏。直到前不久的诉讼案开启了秘密。
然而,简的重要证词再一次被驳回了。警方决定不予采纳,理由是修女凯西是冬天被害的,而冬天,根本不可能有蛆虫。所以,简的这段记忆属于莫须有。
2010年,在警方早已放弃凯西悬案的情况下,两个六十岁的退休大妈自发重启了调查。
当年,艾比和杰玛对基奥中学的性侵事件并不知情。出于对凯西的敬爱,她们组成私人调查小组,还建立了网站,「谁杀害了凯西修女」,以集结那些性侵受害者,让她们能在抱团取暖、彼此安慰的同时,积极收集任何有关凯西的线索。
杰玛富有亲和力,擅长与人打交道。她负责走访所有涉事人员,包括当事人、经手案件的警察和政务人员,引导他们说出真相,并且观察他们在回答时,是否有所隐瞒。
艾比理性聪慧,具有绝佳的分析能力,擅长查找资料和整理数据。她负责在网络和档案馆收集当年的罪案记录,并且督促执法部门公布秘而不宣的重要证据。
两位警探耗费数十年,即使已经退出警界,也要在明知暗的情况下,自发追查凶手,为被杀的孩子伸张正义。
艾比和杰玛正是如此。在她们的不懈努力下,许多疑点重重的细节重新浮出水面。其中就包括简所说的看到凯西尸体的回忆,是否确有其事。
杰玛访问了当年发现凯西尸体的警察。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惕性,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到,凯西脸上是否有蛆虫。
这位垂垂老矣的警察,信誓旦旦地说,简是在胡扯,大家都知道冬天是不可能有蛆虫的。
然而,艾比调出了1969年11月份巴尔的摩的天气记录,还研究了蛆虫的生长周期。她发现,在凯西被害的11月7日以后,当地气温有反常的回暖,为蛆虫的生长提供了确实的外部条件。
随后,她们千方百计找到为凯西做尸检的法医,从他那里得到了详细的尸检报告。
无论是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口述,还是他出具的验尸报告,都清清楚楚地表明:在凯西的体内、包括气管里,确实有蛆虫。
这足以证明,简的回忆是合理的。甚至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推测,简提到的现象,因为一反常识,恰恰说明她真的见到过凯西的尸体。
其中最神奇的,是有两个妇女联系到她们,宣称自己的叔叔很可能参与了修女凯西的谋杀案。
第一位叔叔嫌疑人,叫比利·施密特。案发时,他正好住在凯西对面,是她的邻居。
而在凯西被害的当晚,施密特的亲属中也有人看到他去过凯西的公寓,还和其他人一起,从公寓内抱出了一块裹起来的浅色毛毯。
比利的嫂子也向警方提供过重要线索。她问他们,在凯西修女的尸体附近,是否发现了「沙龙」牌香烟?比利抽的,正是这种烟。
然而警察只回答了一句,「我们确实在现场找到了几个烟头」,就丢弃了这个线索。
当时凯西修女的汽车是在公寓对面被人发现的,显然不是凯西本人开回来的。考虑到比利的公寓离得如此近,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怀疑。
还有,凯西的尸体所在的位置也很蹊跷。她正好处于施密特家与其家族企业之间的树林中。
有关施密特的疑点我们先看到这里,接下来再说说第二个叔叔嫌疑人,艾德加·戴维森。
11月7日凯西失踪当晚,戴维森曾穿着带血的衣服回家。当时,他的妻子问他发生了什么,他回答,「在酒吧跟人打架弄伤了」。
一个多月后,到了圣诞节。戴维森送给妻子一条项链,是婚礼铃铛的样式,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。
她在失踪的当晚,曾去商场购物,为的就是给妹妹买一件订婚礼物。而艾比和杰玛经过调查发现,凯西妹夫的生日在八月,诞生石恰好是绿色。
凯西生前一直对这个妹夫大加赞赏,深信他会给妹妹带来幸福。由此可见,戴维森前妻收到的项链,很可能属于凯西,是她被杀前几小时采购的最后一件商品。
尽管发现了这么多证据,但调查过程中最让杰玛和艾比惊讶的,还是凯西修女身边埋藏的平凡之恶。
凯西失踪当晚,室友拉塞尔修女发现她深夜还未回家,第一反应不是报警,而是打电话给杰里·库布神父。
库布神父回忆,当晚他和室友皮特修士一起看了电影,还吃了晚饭,在接到拉塞尔的电话后,立刻与皮特一起,从安纳波利斯的家中赶往凯西的公寓,在那里和拉塞尔一起报了警。
皮特修士当年声称,他是在贝尔茨维尔接到的电话,然后便直接前往凯西的公寓。这库布神父和他一起从安纳波利斯过来的证词相矛盾。
这个不一致说明了什么呢?库布神父在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,首当其冲,要受到质疑。
而且,拉塞尔没有报警,反而先找库布的做法,这让人猜测库布神父与凯西修女的关系。
「……我的月经推迟十天后还是来了……我必须等你,等你的誓约和需求。……我觉得相比两个月前,我更好地适应在心里默默爱你了。我渴望得到你,我想怀上你的孩子。我爱你。」
即使库布如此急迫地试图撇清自己与凯西的纠葛,但铁证如山,凯西被害时,手上正戴着库布送她的戒指,上面刻着:「无条件的爱。」
更可疑的是,警察发现这封情书后还什么都没问,库布神父就抢先说道,「我完全不知道学校里发生的性侵事件。」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。
还记得那个在凯西被害的前一晚前来倾诉的受害女生吗?她又出现了,并且清楚地回忆,在她陈诉被侵犯的遭遇时,拉塞尔修女也在场。
这样两个人。一个是凯西的恋人,一个是她的好友,在凯西被杀后,都对具有重大相关性的性侵事件和马斯克尔神父的嫌疑避而不谈。这实在让人心寒至极。
今年是2017年,网飞播出了这部关于凯西之死的纪录片,而整件事已经过去了48年。
在将近半个世纪的漫长时光中,证人与罪人大多离世,把秘密带进了坟墓。这让真相几乎永远不可能有沉冤昭雪的一天。
而那两个罪大恶极的神父,尼尔·曼克奈斯和约瑟夫·马斯克尔,一个死于1988,一个患上老年痴呆症,死于2001。
在后者的墓碑上,刻着他被授予圣职的时间,1965年5月22日。这正是罪恶的开端。
另外,两个谋杀嫌疑人之中的比利·施密特已经在四十二岁时自杀。而他死前,还有一段值得讲述的诡异经历。
鼓起勇气,嫂子上前认真一看,才发现那其实是一个穿着修女服的假人。她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东西。
我们可以猜测,修女假人八成是比利自己摆在那儿的。很显然,直到他自杀身亡,灵魂都始终处于恐惧和煎熬中。
人们问他是否还记得那条挂了绿色铃铛的项链,他表现的一问三不知,依然坚称自己和这件事没关系,然后便不肯再说一句话。
她还记得,自己把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告诉他时,是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的。但她丈夫听后却说,「有罪的是那些人,不是你。我仍然认为我是第一个得到你的人。」
即使在诉讼阶段,有人甚至骂简是「娼妓」,迈克也全心全意维护她、珍惜她,给予她莫大的安慰和鼓励。
如今,简和其他三位受害人接受了教会25,000~50,000美金(约合人民币15万到30万)数额不等的和解赔偿。未来,她将与年迈的母亲继续生活。
如今,她与其他年幼时遭受过性侵的受害者一起,在过去的十二年间,先后六次向马里兰议会递交提案,主题是「要求延长儿童性侵案的法定失效时限」。
不过,特里萨告诉我们,这六次提案都被否决了。因为教会打电话给有关部门直接表态:「这个议案不能通过。」
日渐年迈的「大妈真探二人组」——杰玛和艾比,也仍然没有放弃对真相的追寻。
在长达数年的调查过程中,她们不断写信给巴尔的摩市警局、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,以「信息自由法」的名义申请公布相关资料,却一次次被打着官腔的政府回绝。
艾比还去过巴尔的摩市法院好几次,发现不只是马斯克尔,在整个巴尔的摩,没有任何牧师曾因性犯罪而被定罪。
要知道,2002年「巴尔的摩教区涉儿童性侵犯指控牧师名录」上,赫然记录了超过五十个名字……
备受女孩们敬爱的修女凯西·切斯尼克,生命永远停在了26岁。她的见义勇为换来的是惨遭并杀害的冤屈。
凯西用她短暂的一生,将正义、勇气与善良,传递给了当年还年幼的女孩们。她们继而成长为面向暗与宗教黑暗大声宣战的女斗士。
除了无名氏1号和2号,大妈真探二人组,这样的人还有过很多,并且将有多更多更多。